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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像他所承诺过的那样，克拉克已经不再随时随地监听着住在他楼上的人鱼塔拉塔，当然也不会用x视线透过楼板看她，他只是在自家安放了一个低频噪音干扰器，以防超人一晚上出去七八十来趟被塔拉塔发现不对。

但塔拉塔最近的变化，他不用特意观察也能看出来。

因为他时不时就会被“威胁”去塔拉塔家帮她做这做那。

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，大都市的明日之子，在不当超人的那些时间里，除了为生活所迫必须得接受火爆总编的怒吼和压榨之外，还得给楼上的入侵物种当保姆——专门收拾烂摊子那种。

克拉克在过去的一个礼拜中三次被怒吼着的塔拉塔召唤上楼，处理她不知为何乱喷水的洗碗机、被她拉坏把手的冰箱、连着袋子一起放在烤箱里加热然后爆炸了的速冻烤鸡。

“人类为什么这么愚蠢，”塔拉塔震惊地表示，“他们设计出来的机器怎么能有这么多陷阱？！是故意让人毁掉它好再买一个新的吗？这是欺诈，全世界买了这些机器的人都该告他们！”

对，塔拉塔可以看说明书，但不能指望她租了一间老房子，房东或者不知道前多少任租客还留着买电器时的说明书，并把它们都好好地放在书房抽屉里。

所以她都是上网看的视频教程，可教程归教程，总有一些人们默认你知道所以就没人提的小常识。

然后这些常识的缺失就会造成各种灾难性的后果。

而克拉克对此的感觉是：十分欣慰。

是啊，一条不久前只因为吃海豹被打扰就持刀砍超人的暴躁人鱼，现在面对这种残局居然没杀了制造商，而是想要告他们。

可喜可贺，这可能这个国家一个世纪以来最大的法制进步。

还有一次是克拉克自己找上楼的。

“听着，塔拉塔，”克拉克一边给她示范如何打开浴缸的冲浪按摩开关，一边强调，“你可以泡在你的浴缸里，但你不能先把水放满，然后再整个跳进去，也不能泡在水里以后不关水龙头，水会溢出来，而排水口在卫生间的另一边。”

“这层楼的防水做得不怎么样，如果你每天都这样，就像过去几天，我的卫生间天花板就会漏水，明白吗？”

塔拉塔躺在浴缸底部，深栗色的长发像海藻一样散开漂浮在她周围，她只是轻轻在挥了挥翘出水面的尾鳍，证明自己听到了，两眼依旧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文字。

克拉克送了她一个能够架在浴缸上方、让屏幕悬平向下的支架，这样塔拉塔就可以给她要看的文档设定个自动翻页，然后一直躺在水里看了。

当然，水的波动和折射是个问题，但以她深海中也能看清几哩以外的视力，这只是个小问题。

这一个礼拜，克拉克是这样说服自己的，如果他楼上住着的不是一条能举起半座山的人鱼，而是一个真实需要坐轮椅、又毫无生活经验的人，那他会帮这些忙吗？

他当然会，而且他会做得更多。

而塔拉塔，在这种克拉克不知道她知道他是超人的情况下，以武力威胁他做仆人为自己干着干那是挺好玩的。

但是他也就一开始露出了那种错愕的表情，后来就完全一脸宽容——那种面对五岁以下小孩和小猫小狗时会露出的宽容——甚至会主动做一些他认为有必要的事。

比如给她买这个鱼缸上的pad架，比如在她提起格温带她吃的冰淇淋后，主动给她的冰箱里填充了一桶3加仑的香草冰淇淋。

这就很没意思了。

尤其是他在她的房子里忙里忙外，收拾好被烤箱炸成地震现场的厨房后，竟然还会看着恢复原状的厨房一脸成就感。

就是类似于电视上的超人刚刚用冰冻呼吸吹熄了一场山火、冻结了即将掩埋村庄的岩浆、或者把一个跳楼自杀的人接住时，会露出的那种表情。

这些也就算了，毕竟要么难度超大只有他能做到，要么能为他在人类中赢得极高赞誉，确实值得产生成就感。

但为地球上目前已知的最强大的外星人，为什么会因为被胁迫着收拾别人的厨房这种破事产生成就感？

无聊，塔拉塔想，超人太无聊了。

人类应该建立一个专门的心理科学小组，研究一下超人生活在地球上，一本正经地做着这些完全没必要的事时究竟在想什么——也可能他们已经建了。

反正塔拉塔的国家里如果出现一个这样热心助人的怪兽，她会让全国所有的科学家一起研究他的。

不对，塔拉塔忽然再次意识到，她已经没有国家。

浴缸里的水忽然躁动起来，克拉克皱眉，“怎么回事，冲浪坏了？你先出来我看一下。”

塔拉塔看了他一眼，一蓬水花像被撩动了一样泼了他一头一身。

克拉克闭眼，两秒后才能维持住人设，淡定地抹了把脸，而不是把这条人鱼从水里提出来暴躁地摇晃，对她怒吼“适可而止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