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前往案发现场时,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。

韩琅握着那骰子思索了一整夜,隐隐觉得青衣人拿这东西给自己,一定是有所暗示。会是什么?他没有头绪。而且青衣人有可能是……那种东西,自己拿着这玩意儿,恐怕不太安全。

他想一会儿,转身去翻父亲留下来的旧书,学着上面的内容给自己画了个符篆待在身上。这回他安心多了,出门去挨家挨户打听了一遍,问问有没有谁见过类似打扮的人。

可惜没有收获。

倒有一个人给了条奇怪的线索,他一听韩琅的描述,就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:“听着怎么这么像王家老三呢。”

“王家老三?”韩琅依稀觉得这名字在哪儿听过,连忙追问,“他住哪儿?”

“那边,”对方擡手一指,又侧过头来,递给韩琅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,“你真是新上任的县尉大人?”

这边离他住的地方远,有人不认识他也正常。韩琅没多想,就应了一句:“是。”

对方皱了皱眉头,怀疑地打量韩琅一番,才哼笑了一声道:“王家老三死了,被强盗杀了,你连这都忘了么?”

这话犹如当头一棒,砸得韩琅脑袋嗡嗡作响。

“就是那个王家老三?”

“天底下哪有多少王家老三,”对方撇了撇嘴,“他老子死了,他把老子留的钱败光了,成天只知道偷鸡摸狗,现在也死了。他家就这德行,呸,提起来都晦气。”

说完,这人转身就把门关上了,也没给韩琅再提问的机会。韩琅心里头还七上八下的,如果说王家老三已经死了,那他昨天看见的是什么……?

果然还是……遇见了?

不过,只是长得像而已,搞不好王家老三有个弟弟呢,王家老四之类的。他抚了抚胸口,自我安慰道。接着他又敲了敲这家大门。没人来开,他干脆就大喊了一句:“哎——王家老三有兄弟么?”

他人探出半张脸道:“没有!”

“孩子呢?就一两岁大。”

“说了没有就是没有,他家全死光了!”

“……”

好吧,真逃不开的。

韩琅攥紧了符篆,决定去王老三家里调查一番。那人住在角落一间小屋里,门是虚掩着的,窗户也破了几个洞。人一死房子就空了,整幢屋子里里外外都散发着一股人走茶凉的阴郁气息。

早春的气温偏低,这屋里尤其寒冷,韩琅在官服里还穿了一件短挂,却还是冷得瑟瑟发抖。屋子很小,而且出奇的空。一张床榻,两把椅子,一个竈台,连个储物的东西都没有。米缸是空的,炉子里木柴只烧得只剩一寸多的渣滓。已经受潮,散发出一股霉味。

显然这人很久没有开火做饭了。

韩琅蹙着眉头,总觉得自己离真相稍微近了一点。王老三显然是个穷人,穷的一点油水都没有。房子四处漏风,修不起窗户,家里的东西可能都变卖了,却连温饱都难解决。

刚才那人说过什么来着?王老三的老子死了,他把家里的钱败光了,只能靠偷鸡摸狗度日?

韩琅手上还攥着那枚骰子,将它翻来转去,浸得湿漉漉一层汗。俗话说,奸近杀,赌近盗,莫非……

接着他又发现了问题,既然说王老三是一个人住,可竈台边的碗筷却有两套。床头还摆着一个破布娃娃,脏兮兮的。

正在这时,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,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站在破口的窗前观望了一会儿,看到韩琅以后明显犹豫了片刻,却还是推开门走了进来。

“我来替我那口子陪个不是,”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,“刚才,没惹怒大人吧?”

韩琅摆了摆手,这妇人看起来像个好说话的,而且胆小,怕得罪官差,自己稍加施压,应该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。於是韩琅道:“我来调查王老三死因,有几个问题,你最好如实作答。”

妇人点点头,有些畏缩地望着他,顿了一会儿才道:“王老三……不是被强盗杀死的么?”

韩琅不想多做解释:“总之,王老三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
“他啊……他不是什么好东西,”妇人说着环视周围一圈,目光里渐渐露出鄙夷,“他们家以前还算有点积蓄,但这王老三是个窝囊废,啥事都不会干,只知道混吃等死。一开始还有人想帮他,结果他看成天一副挨打受气畏畏缩缩的模样,心里就来气。那德行,好似街坊邻居们欺负他了一样。”

“他可有什么仇家?”

妇人摇摇头:“这就不知道了。他干过些偷鸡摸狗的活计,也就是东家摸个鸡蛋,西家捞个铜板的本事。后来胆子肥了,越拿越多,大夥儿正商量着要不要去报官,结果倒好,他直接死了。”

“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偷的?”

“老早以前了,今年才变本加厉的。以前他老爷子还有点家产,今年不知怎么的就让他败光了。对了……”

那妇人说着,忽然迟疑地瞟了韩琅一眼。韩琅立刻会意,刚把头凑过去,就听对方压低声音道:“有人说,王老三可能在赌……”

说完就不吭声了,露出一个惧怕的神色。现在禁赌令就贴在城墙上,百姓们当着官差的面,当然都不敢提那个字。韩琅手里攥着那骰子,要让人知道了,肯定也是得挨板子的。

不过韩琅面色上没什么变化,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。又问王老三最近的举动,妇人说他白天都在家,傍晚出门,不知道去哪儿了。

韩琅脑子一转,蹙紧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:看来,案情有些眉目了。可当他问起王老三是否有儿女,或者有其他小孩暂住,妇人却坚定地摇起了头。

“从未听说。”

韩琅收回笑容,再次蹙眉。

妇人离开之后,他又跑了几家当铺,果然有人见过王老三带着东西来换钱。以前都是些小玩意儿,铜扳指银链子之类的,今年以来值钱的货色越来越多了。“上回拿来玉镯子,他说是祖传的,我一看就不信,”当铺夥计说,“后来我把他赶出去了,要我说,八成是偷来的。”

先不想那个孩子的事,韩琅已经基本确定,王老三肯定是赌钱去了。好啊,光天化日朗朗乾坤,竟然还有人开地下赌庄。想到这里,韩琅已经摩拳擦掌,自己上任以来终於碰见了大案子,总算是可以干点巡逻以外的正事了。

於是韩琅马上去了县衙,本来还想和县令汇报一声,结果主薄摆了摆手道:“钱大人说受了风寒,早早就回去了。”

“这样啊,”韩琅无奈道,“那下回再说吧,我先走了。”

主簿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,跟他们这些文官不同,县尉本来就是个到处跑的差事,一整天见不着韩琅也是正常的。

韩琅并没有走远,出去以后就把自己手下的捕快都招了过来,嘱咐道:“你们查一查,最近哪个衙役晚上经常出去的,还有那些单独值夜的,一并报上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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