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. 入死城夜探仙门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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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一出口，他便被宋师兄兜头一巴掌：“纪师弟！”

纪师弟一缩脖子，赶紧闭嘴。

赵家和药王谷的关系，林羡渔略知一二。

孔南的发妻赵婕，便是出身安岳赵家。赵家是个修真世家，虽然挤不进七大派，但也算是小有名气，与药王谷的姻亲关系本是门当户对。

但十三年前，赵婕与赵家断绝关系，药王谷与赵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。孔南甚至放话说，凡是姓赵的都别来药王谷求医，他见一个毒死一个。

算起来，这桩旧事与林羡渔关系匪浅。

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回忆。林羡渔不愿再想，也不想表露分毫，面上仍含着那抹淡笑，看着火堆出神。

孔繁星轻咳一声，尴尬道：“我爹当然不会给。那枚太微丹，是我偷出来给赵家的。”

纪师弟大惊：“少谷主！你怎么没被谷主打死？”

又挨了一个爆栗，纪师弟终于长了记性，抱着脑袋坐到另一边去了。

孔繁星揉了揉脑袋：“别提了，都是一时糊涂。总之还有一枚太微丹留在这世上，到了安岳，温姑娘的毒就有救了。”

宋师兄咕哝道：“说得轻巧。赵家怎么可能给？那可是谷主亲手炼制的太微丹，绝无仅有，千金难换。”

孔繁星目光灼灼：“赵家不给，咱们就去偷出来！”

“偷偷偷出来？”宋师兄吓得结巴了：“偷盗非君子所为！”

“反正他们来路也不正，管那么多干什么？”孔繁星撇了撇嘴，看向林羡渔：“温姑娘，你不介意吧？”

林羡渔正色道：“宋师兄说得对，偷盗非君子所为！”

孔繁星脸色一白，却又听她道：“可我是女子，又不是君子！你们不用去，我一个人去偷就好了！”

林羡渔岂止不介意，简直是喜上眉梢。只要能救命，她顾不了那么多。而且对方既是安岳赵家，她也没什么好亏心的。

赵家，活该。

孔繁星大笑，更觉眼前的女子洒脱无拘，甚为投缘。笑了半晌，他告诫道：“温姑娘，从今日起，一直到见到我爹之前，千万不要再运转内力。否则经脉流转，会加速毒发。”

林羡渔自然答应。

休整一晚，众人清点了一下，他们统共只有三匹马，却有六个人，还有马车上足足四个箱子的药草。

商量过后，他们二人一骑，只带了些干粮和行医工具，轻装出发。那几箱草药就地掩埋了，等到了安岳县，再让县令派人来取。

林羡渔有毒在身，他们耽误不得，一路疾驰。孔繁星坐在林羡渔身后，几次险些被颠飞出去，只能红着一张脸紧紧攥住她腰侧衣衫。

马背颠簸，他视线几次扫过林羡渔如玉颈窝，臊得满脸通红。

林羡渔对此浑然未觉，恍惚之中，她倒是回想起了刚捡到苍霜的那段日子。

那时苍霜才十一岁，她也才十四，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，欢天喜地，当宝贝似得宠着。

苍霜底子薄弱，不会御剑，林羡渔又到哪儿都想带着宝贝徒弟，便只能带他御剑飞行。她从不佩剑，御得是父亲林易专为她精心打造的一柄神兵利器，名唤八荒流霜扇。此扇取极北之地千年冰玉为骨，昆仑天蚕冰丝为扇面，是枚认主的神器。

扇骨狭小，站她一人尚且勉强，两个人站上去，只能一个站个脚跟，一个踩个脚尖，挤得不行。苍霜生怕掉下去，攥着她腰带攥得死紧，偶尔颠簸一下，吓得两眼一闭，将她拦腰抱住不肯撒手。

那时年纪小，彼此赤诚以待，哪里想过什么男女之别。

她就这样带着苍霜，越过树梢，飞过流云，行过万里河山。

后来苍霜渐渐学会了御剑，只在远途时需要她载一载，站在她身后，他还是只落了个脚尖，却规规矩矩站着，再不敢逾越半步。

直到那一次，他遍体鳞伤，她亦白衣尽染。载他回来，他气若游丝靠在她肩头，双手却搂得她死紧，淋漓的血浸透他前襟，也润湿她后背，由温热慢慢冰冷。

他说他好困，她颤着声，勒令他不许睡，不许阖上眼睛。

她真怕他一闭上眼，便再也醒不过来了。

三日劳顿，终于在日暮之前赶到了安岳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