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4. 无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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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庭洲当然不希望自己后悔。他跟林轻笑虽没怎么接触过，但他确实是把她当未来妻子看的。

只是没想到，出了这样的意外。

他心中烦闷，进了屋，听到母亲问是谁来了。

他也没有给好脸色，“你如愿了！”

沈母当然不喜，她不过问一句，儿子就冲他发火，这是什么道理？但她不经他的同意就擅作主张，也有不对的地方，就先软了态度。

温声道：“我是为你好。咱们家是军户。万一你爹不成了，就得你去卫所。万一明年你考中了举人，要去当兵，该当如何？娘忍心让你付出的一切都付之流水吗？你每日天不亮就去读书，每晚读到三更，娘都看在眼里。——就算了他们骂娘嫌贫爱富，娘也认了。”

沈氏说到动情处，抹了抹眼泪，“若要摆脱军籍，需要不少银子打点。杜家有这个实力，林家以后可能会有，但现在肯定是没有的。你弟弟身体又不好，家里全指着你。我为这个家多做打算又有什么不对？难道你真的想去卫所当一辈子卫兵？”

沈庭洲道：“就算去从军，又如何，照样能报效朝堂，造福百姓，又有什么打紧呢？”

“怎么没打紧？卫所多苦？你也不看看你爹爹惹了一身病，卫所里又不发薪酬，自己还要贴银子。——你是太年轻，不知生活的苦！如今赋税那么重，你只要中了进士，才能免税。你娶了杜家那姑娘，怎么也能让你轻松点，压力没那么大，也不必做蒙馆的夫子，全心科考读书。我也能……哎……娘都是为了你，为了这个家。”

沈庭洲为了让母亲轻松点，会去给蒙馆做夫子，蒙馆里的都是些小孩子，教的内容也只是识字这些。跟举业关系就差了不少了。如果水平够，有些学子去经馆当夫子，那里都是教学子的，但沈庭洲目前的秀才还不太够。

他跟易为春都有做的。相比较，林思泽的条件是要好一些的，他就不必如此。

沈庭洲叹了口气，道：“可是娘啊，人穷志不穷，君子有所为，有所不为！这都是娘告诉我的，怎么到了我这里，就不通了呢？杜家是有银子，可人家不会平白给我们的。你是希望儿子当杜小姐的奴才吗，凡事都对她百依百顺吗？这世间没有那么好的买卖。娘了解那杜家吗？至少我对林家熟悉，我也喜欢去那里。算了，事已至此，随便吧。”

他觉得跟母亲说不通，拿着书，出门去了。

这一去，足足有十来日没回家，也算是母子两人冷战了。

一切被林轻溪说中了。儿子走后，沈母呆坐在那抹眼泪，心中生出一丝丝悔意，难道真的自己做错了吗？

……

林轻笑哭过之后，好多了。大家都有事情要忙，她一个人坐在天井下面，被阳光照着，发着愣。小妹妹林轻溪在给她画画，说她这是“梨花一枝春带雨”，美极！

林轻笑也无所谓，画吧画吧。她注视着门口，虽然知道不该抱有幻想，但还是希望那门口走进来沈庭洲，笑着跟她说，“轻笑，我母亲改变主意了，我把杜家的婚事退了。”这样的话。

可什么都没有。

就在她放弃时，只觉门外有步履匆匆，轻快急促，风风火火的，不是爹爹的，也不是娘的，更不是大姐和三妹的。

她突然就燃起了希望，看着那门口，以为就是沈庭洲，一定是他。只是等那人进来后，相貌是英俊的，身材也是伟岸的，脸上还带着痞笑，可……

“哟，两位妹妹，画画呢。”

霍蕴笑眯眯地问。

林轻笑大失所望，怎么是他！？一个县试三次都没过的人，真是无语至极。

白期待了。

林轻溪乖巧地回答，“是啊，霍蕴哥哥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
“你们大哥哥还没回来？那伯父呢？”

“爹还在衙门呢。”最近林瑜是很忙的，越知县在的时候，都没那么忙。

“哦，好。”霍蕴刚要走，见林轻笑不太高兴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小丫头平时嘴不是很厉害吗？谁欺负你了？”

林轻笑没说话。

姐姐不说，妹妹自然也不能说。

霍蕴实在是有事，催道：“谁欺负你告诉我呀，叫声好哥哥，我帮你揍他。”

林轻笑一听，立即喊：“好哥哥。”

霍蕴：“……？”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，愣了愣，“啥事啊？”

“是沈庭洲。你记得帮我揍。”

霍蕴哦了一声，沈庭洲吗？道德模范啊，他会欺负人，不太像。但看两人似有难言之隐，他也不问了，去问伯父去吧。何况，他确有急事。

离开林家，他匆匆赶往衙门，走到一半，他才想到，这件事应该可以找江入年。但他满脑子就想着去找林瑜了。

林瑜其实也不是很忙，但底下人干活他总得把把关吧。

看到霍蕴来，跟人走到院中。

“伯父，思清出事了。”

林瑜：“？”

听完了大概，林瑜便打算先放下衙门里的事情，——反正他也有得力助手，刘典史就是他的助手。又派人回家跟江入年说自己要去府城一趟。

便跟霍蕴一道坐上船，坐船时，林瑜还有些伤感呢，当时他跟两个儿子还一起坐船去书肆买书呢，如今就他一个人坐船了。

搞得一旁的霍蕴忒无语，伯父，他不算人啊！

下了船，恰好看见路边有卖臭豆腐，林瑜的眼一下子放亮了，心中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啊，“林瑜啊林瑜，身为人父，儿子如今在医馆里，你居然还想着吃。不，不对，想吃归想吃，两者没什么关系吧。”

这纠结啊，霍蕴：“……”算了，他来吧，“伯父，臭豆腐吃吗？给你买。”

林瑜立即收回视线，一本正经地说：“正事要紧。”

看他这么严肃，也不像假的。霍蕴笑了摇摇头。两人便匆匆赶往医馆。这医馆在府学附近，不太小，大门敞开，接待来往的伤者。里面就两个大夫，分坐两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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