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 入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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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,城门果然戒严,温沅芷在靠近城门的位置找了一家客栈暂住下来,温临去客栈周围查探一番。
碧玉先叫掌柜烧一桶热水,再回到屋里伺候温沅芷沐浴梳洗,出门在外,总有一身的疲惫要清洗。
客栈掌柜将热水抬了进来,碧玉又吩咐伙计将收在一旁的四联刺绣梅兰竹菊屏风展开,待简陋的水浴间布置妥当,将伙计赶了出去,才将要换洗的衣物拿了出来。
温沅芷坐在帷幔中间,双臂支撑在床沿上,看着碧玉忙碌的身影,说道:“碧玉,你先睡一觉,休息好了就回京都。”
碧玉大惊,“少主?”手上的动作都停了,抱着衣物,呆在原地。
温沅芷见状,笑得眉眼弯弯,促邪道:“怎么?少主给你放几天假,还不乐意?”
碧玉双目圆瞪,颇为不高兴,道:“少主撇下碧霞姐姐不算,还想撇下奴婢,奴婢不去。”
“碧霞要替我照顾家里,我不是故意要撇下她的。”温沅芷叫冤,碧玉碧霞都是她的贴身侍女,以往在清阳郡内行走,都会带上她们两人,但这次她另有要事指派碧霞,便将她留在了清阳。
“你去京都,帮我办一件事。”温沅芷站起身来,走向浴间,边说道,“替我将桌上的凤钗送给二叔,二叔就快要完成户部交接事宜,你如果今日出城,快马加鞭,正好能赶在二叔离京之前将凤钗送到他手里。”
碧玉这才恍然大悟,但她疑惑道:“凤钗不是找公主的线索吗?将凤钗送走,还要如何找人?”
温沅芷脱下一身白色细棉中衣,赤足步入浴桶,适宜的水温漫上柔韧的臂肩,消除了所剩无几的疲倦,舒服到令人叹息。
她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下,背对着碧玉,缓缓道:“找人不是靠凤钗,这只是一个物件,对我们来说,起不了作用。”
“少主是担心,是有人故意要利用此物?”碧玉一点就透,若有所思道。
“不知道,反正送回去,让二叔物归原主就是了。”温沅芷淡淡道。
碧玉应声。
温沅芷洗了一个去乏的水浴,浑身轻快,又叮嘱碧玉几句路上小心的话,就躺在床上准备补个觉,却不想,这一觉睡得格外香,还做了一个梦。
梦里特别真实。
清阳郡的东面有一座高山,名叫麒麟山,在这片清净之地,却是书声琅琅,青衣书生遍地行走,山上建有一座高楼大院,正是大周学子人人趋之若鹜的天下第一书院——麒麟书院。
温沅芷回到了麒麟书院,山上云雾缭绕,有溪流潺动,鱼戏春水,莺啭燕鸣,犹如人间仙境,当真是世外桃源,将世俗隔绝在外。
梦境直接进入了一间庭院,温沅芷放眼望去,庭院中种满了她喜欢的白玉兰,格调清新,布置静雅,却无一个伺候的人,华庭寂寥,显露了几分萧索。
院外传来几分嘈杂,她转头望去,看到一位年长的贵妇,身着温氏家主华服,头戴赤金发冠,腰束刺绣牡丹暗纹的金玉带,行步匆匆地跨进院子,她面容精致,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,走起路来器宇轩昂。
来人样貌熟悉,正是担任温氏家主多年,已经到了中年时期的温沅芷。
温沅芷惊讶,没想到自己老了是这样,倒是有几分符合她的性格。
只见中年温沅芷满脸急切地推开院里主屋木门,屋内正有一名小厮在床前伺候,床上还躺着一个男人。
见到来人,小厮立刻让出塌前的位置,小声说着什么。
温沅芷在门口看去,只能看到轻纱帷幔后的一头白发,以及犹如精雕细刻般的鬓角,与中年温沅芷相比,这就像是两个辈分的人,但中年温沅芷却上前握住了男人的手,丝毫没有避讳。
温沅芷有些震惊,她是高高在上的温氏女,大周最尊贵的郡君,怎么会喜欢一个大了至少有一旬的男人?
她上前几步,却听到了细细的,断断续续的泣泪声,竟是中年温沅芷不顾威仪,匍匐在病榻前,落泪细语。
“我求求你,只求你一次,有任何事,我替你担着。”
这是一句饱含情绪的悲鸣声,里面夹杂了中年温沅芷心中诸多的无奈和悲痛,却是温沅芷以如今的阅历无法理解的。
但她很高兴,她一直觉得自己无欲无求,没有谁能够勾起她心底最深处的情绪,也几乎彻底放弃,却不料,未来竟真的可以遇上。
就是年纪也忒大了。
温沅芷有点嫌弃,但还是决定要上前看一眼,看看到底是谁,是她命中的男主。
她屏息提步上前,不料男子突然醒过来,睁大了眼睛,上身陡然挺起,正好与上前的温沅芷双目对上。温沅芷看到他外凸的双眼,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,喉咙发出喋喋的怪声。
“为,为,为什,么?”
温沅芷吓得猛地后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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